2012年10月10日星期三

一個秋日下午的淺水灣泳灘

淺水灣泳灘的最大特色,就是穿便服的人往往比穿泳裝的多很多很多很多。

※          ※          ※

昨天下午去了淺水灣,除了慣常會帶的沙灘蓆與「黑超」,以及其他「必需品」之外,還一時興起,帶同「單反」配了支 PHOTEX 80mm T&S 鏡頭。

經已一年沒來了,上次來的時候是去年 10 月 4 日,當天天色陰暗,還有點涼,灘上人少,目下只有幾名外國人。如今雖已踏進十月,在晴天的下午,暑氣仍在,太陽依然又猛又熱,泳客仍多,昨天正正如是。

乘 63 號新巴來到之後四處走走,隨拍了一會,然後一如既往在沙灘右邊近海的地方攤開了沙灘蓆,脫去了鞋襪和上衣,戴上「黑超」,在陽光中靜坐了大半個小時,不時掏出樽裝綠茶灌兩口,不時舉起單反取取景。為免搭巴士與人擠,未到五時便倉卒離去。離開時,昔日那種如釋重負般的開懷感覺今趟全然不再;也許,我跟本沒有懷着什麼心事而來。











※          ※          ※

在我二十五歲至三十五歲期間,每當我心情不佳、悶悶不樂,我都會想到來淺水灣散心,除非是在火傘高張的炎夏,否則差不多每兩三個月便來一倘,一來便是大半天,有時是為了看海,有時是為了灑日光,有時是為了聽浪,有時是為了靜躺。起初的幾年,我總喜歡帶同我的 Panasonic SL-S490 與幾張齊豫與陳慧嫻,或六七十年代的舊歌雜錦,邊坐邊聽;之後改了帶書,印象中曾躺於沙灘上某個角落,透過「黑超」的鏡片,看過 Antoine de Saint-Exupéry 的《小王子》、Marguerite Duras 的《情人》、劉以鬯的《對倒》、村上春樹的《世界盡頭與冷酷仙境》,還有張愛玲的《傾城之戀》。

昔日在秋末至夏初的幾個月,這兒是相當寧靜的,尤其在平日不是假期的日子,海灘上通常只有寥寥可數的幾個人,遊人都集中在灘的左邊﹝有雕像的一邊﹞,因為大部分設施都在那邊,而且以前那邊有一間麥當奴,附近還有供遊人燒烤的店。九七回歸之後,多了白鴿,成群的在沙灘上集結。它們有它們咕嚕咕嚕地邊走邊叫,我有我躺在沙灘蓆上體現時間隨浪的旋律而流逝。之後有一段日子,附近有工程進行,聲音嘈雜,我就少來了 …… 。

近年來白鴿少了,卻多了來自國內的遊客,眼見一車一車的旅遊巴在海灘外的停車場外煞停,門一開,一個一個的遊客有如警察機動部隊般不斷操出來,以超高的效率進佔了整個海灘。他們有的在拍照,有的在嬉水,有的三五成群邊聊邊逛,不時以我聽不懂的外省話高談闊論,或大聲發笑;縱然他們驅走了寧靜,總的還算守規矩,至少我沒見過一人一手將海灘抽得煙霧瀰漫的場面。作為一個香港人,見他們歡樂我也感到安慰;海 ── 對於在內陸地方生活的同胞始終是難得一見的。

最令我感到難堪的,還是當我躺在那兒,連上衣也沒穿,突然發覺黑壓壓的人影蔽檔了陽光,回得神來才發覺陣地已被衣冠楚楚的人重重包圍,他們各自修行,或拍照或傾談,我自覺似是一名自慚形穢的路宿者。為免難為情,亦恐防無辜地被攝入鏡頭,我通常會繼續呆躺著,在「黑超」的掩護下邊觀察邊裝睡。